农民画

1月22日，笔者来到隆回县七江镇玉屏山下的一座农家小院里，有幸拜访了隆回县农民画传人、农民画画家刘述良先生。一走进刘老先生家里，我们立刻被悬挂在墙壁四周的几十幅风格各异的农民画所吸引。刘述良鲜为人知的故事也就耳熟能详了。

爱画成痴，曾被老师拎耳朵

不幸的刘述良虽然父亲早故，但他从小受到母亲的良好家教。他6岁开蒙于本村完小，由于天生喜爱绘画，见人画人，见物画物，只要有空，就用小棍子、石子或炭条在地上、墙上画花鸟虫鱼和孙悟空、猪八戒。那个年代缺少纸笔，他就把别人丢下的香烟盒子、废纸收集拢来钉成素写本子。这些远远不能满足他的使用，于是书本上、作业本上也全涂满了各式各样的“画”，为此，没少挨老师和母亲的教训。
      有次上课，刘述良脑子又开起了小差，表面上装着在认真听讲，心里却在云游画境，手痒难忍，便把课本竖立起来，挡在前面，于是，飞机、大炮、士兵、将军霎时便跃然纸上，陶醉中的刘述良嘴里甚至还发出了战斗的号角声和子弹射击的“哒哒”声‥‥‥忽然间，耳朵一麻一热，身子不由被拎了起来，老师严厉的训斥声和同学们嘻笑的情景出现在了眼前。当时，当老师看到他的画栩栩如生时，不由得气又一下子消了。

“即使离婚也决不放弃做画”

1965年冬，刘述良修建了一间窄小的土砖房子，不久，成了家。夫妻俩把房子一分为二，一边放了一张用土砖垒成的木板床，既当画室，又当睡床，另一边安灶，生火做饭。
      下雨天，外面下大雨，屋里下小雨，外面停了雨，屋里还漏雨，为了接漏，脚盆、水桶、蒸钵齐上阵。有一年夏初的午夜，天降暴雨，屋的墙壁被雨水浸透，墙壁轰然倒下，杂草、砖瓦铺天盖地倾泻下来，夫妻俩和孩子都从床上被挤了下来，吓得魂不附体，幸喜土墙朝外倒，才未酿成大祸。只可惜，他的画稿和一本祖传的临摹本全被雨水、泥巴浸透变了纸渣，使他心痛不已。
      如此窘迫的生活环境，并没有击垮他的绘画志向，反而他的意志更坚强了，有时甚至日以继夜，这下可把他的妻子激怒了，又哭又骂，“你整天泡在画堆里，画又当不得饭吃，婆娘子女跟你呷么咯？”他老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，一炉火把他的全部画稿化为灰烬。刘述良是个犟脾气，自己认为要干的事，就要坚决干到底，九头牛也拉不回，他恨恨地对妻子说：“即使离婚，也决不放弃做画！”

耕田画画遭批斗

“文革”期间，刘述良白天要参加繁重的集体劳动，晚上还要在昏暗的油灯下练习绘画，常常一画就是大半夜，那时没电，都点煤油灯。有时，煤油也紧缺，家里煤油接济不上，他就去斜对门晚上给人打鞋底的张奶奶家“借光”。
      刘述良对自然界万物的意态、神采、色泽有着敏锐的感受力，有时甚至达到了忘我的境界。一次，他正赶着牛犁田，大自然的美景让他灵感喷发，一幅美奂美仑的夏耕图涌现在脑海中。于是，他马上停下手中的农活，随即拿出速写本画了起来，不知画了多久，忽然听到有人大喊：牛呷秧了！他跑过去一看，一丘田的秧被牛吃了大半！这下可把刘述良吓出了一身冷汗，恰巧一队红卫兵在此路过，见牛呷了秧苗，又从他身上搜出了速写本子，这下可惹大麻烦了，一个大个子头目说他是故意破坏农业生产，丑化贫下中农，恶毒攻击社会主义，是现形反革命分子，不由分说，就把刘述良扭到大队部推向了批斗台。

下笔有关良之势

十一届三中全会后，在时任县文化局局长刘绍运的关怀下，刘述良被借调到县文化馆搞美术创作。从此，他笔耕不辍，有机会翻阅大量的古今绘画理论、绘画大师的作品，同时也有缘结识了很多功底深厚的老画家，得到了傅真忻、蔡文武、肖祝善、阳建华、谭春雨等老师的亲聆教诲，使他的画技快速提高。不久，又得到湖南美术出版社左中汉教授的亲自指导，特别是在农民画的创作方面，受益匪浅。原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吴作人观看了他的农民画“金秋季节”后，对他的孩童、雄鸡表现手法大加赞许，称赞他“墨有七分，下笔有关良之势。”
      在长期的实践中，刘述良积累了许多宝贵的创作经验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。他说，画“农民画”的关键是给人物开脸，譬如画脸，青壮年蚱蚂眼、儿童娃子杏核眼、姑娘嫂嫂瓜子眼、老人丹凤眼。而在用色方面总结出“紫是骨头绿似筋，配上红黄画才新，红多火，用墨泼，绿色多了不好说。紫多厌，黄多傻，用色不当画面垮。红间黄，喜坏娘。红配紫，丑如屎。紫配橙，喜盈盈，黄橙朱红是近邻。群青配上红玫瑰，色彩最秀丽。雍容华丽色，青莲正实在。用色本无奇，入木三分才算奇”等一些经验。当画面完工时，刘老总是要检查和征求观众意见，他说，小孩看热闹，行家看诀窍，公公看平安，婆婆看嘴笑，远看画面气，近看画功力。远看近看都如意，才可收场面。
      近年来，刘述良的作品有很多在国家、省、市、县的展览中屡屡获奖，其中的“金秋季节”先后登载在《湖南日报》、《文化时报》、《湖南画报》等报刊和杂志上，并于1998年入选《中国现代美术全集》。另外，“清水情浓”、“尝新节”、“童子夺窝”、“童子闹灯”、“元霄烧酒”、“聆听毛主席的声音”等作品荣获省级金、银奖，有些作品还被国家、省市县文物部门或博物馆收藏，或参加国外巡展与展销等。
      如今，女承父业，女儿刘建蓉现在县文化馆工作，作为新生代农民画家，近十年来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，作品多次入选全国农民画大展并获奖，《老鼠盗窝》入选 “今日中国新农村”中国百县农民画大展并获银奖，《水手》入选2010年“农民画时代·时代画农民”全国农民绘画展并被浙江美术馆收藏，《画门神》参加由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和浙江省文联联合举办的“青山绿水中国梦”全国农民画展并获银奖等等。
      现在刘述良虽已年过七旬，身体不如从前，但仍乐耕不止。他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举办一次个人画展，让更多的人了解农民画，圆他一生的农民画家梦。（陈远志）